
上一篇講到 倓虛老和尚 對於他的 觀念念即住,覺妄妄即真 的道理,其實 這一段的道理 我下一個總結就是-- 在<<圓覺經清淨慧菩薩章>>內就有提到:居一切時不起妄念,於諸妄心亦不息滅,住妄想境不加了知,於無了知不辯真實--正所謂 覺念念即真, 這是 佛所說的 真如來禪!
如果想再次了解一次上面所說的內容 請點選右邊連結:倓虛老和尚的幾則故事-3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(四)諦老病在垂危的時候---一個修行人面對生死的氣度跟放下 真的讓人佩服
一九二0年春天,諦老講法華玄義講了一大半,到三月間,就去溫州頭陀寺傳戒。當時,有人在外面散佈傳單攻擊諦老,說 觀宗寺原先住十方人,現在改成子孫廟,還有捏造的一些別的言詞。其實並無其事,完全是外邊的人造謠言侮辱他。因為那時我正在觀宗寺住,目睹事實,他們外面 所說的那些話,都是沒有的事。不過諦老已經歲數大,架不住人謗毀,他原來又有個吐痰的病,加之以著急上火,就得了中風,口歪眼斜,病的很厲害!諦老知道我 會醫道,拍電報讓我到溫州去看病,等我接電報坐船到溫州的時候,諦老已經回觀宗寺,相差一天工夫,我也從溫州趕回來。
我回觀宗寺給諦老診斷之後,開一劑小續 命湯藥方,吃了兩劑,口歪眼斜的病,完全都正過來了。可是還剩一個半身不遂的病,腿腳腫脹,渾身不能動彈。後來又請當地的名醫來治療,究竟也沒治好。原因 是:第一諦老歲數大,第二本地人最喜歡吃臭菜,那東西又最能生痰,諦老的病是痰火盛,加之以著急,內裏發脹,氣又不舒暢,所以把他憋的難過。
按醫家來說:凡遇這種病,須用十棗湯(毒藥)倒痰,把痰完全倒出來之後,氣一舒暢,渾身不難過,腫也消下去,病就好了。不過這種藥性太厲害!沒有十分把握,輕易不敢用,萬一用錯的話,往往把命都喪了。我也因為藥性太強,恐怕諦老受傷以後不能講經,所以也沒敢用。過一個月後,病又更加厲害!上邊悶的吃不下飯去,下邊腰腿老是發腫,一般人,都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。這時候道同學,自去年暑天鬧肺炎,到今年三月天,已經好的差不多,早已出屋能動彈,原先他生病的時候,諦老看他去,叫他念佛求往生,現在他好了,諦老又病了,他也去到諦老那裏去問病。見面時先說了一起安慰的話,末了他又說:「老法師!你不是會修三止三觀嗎?病是假的,你老可以修假觀呀!」
諦老在床上坐著,沒言語,只是翻翻眼皮看看他,沈了一會才說:「哼!觀是假的,疼是真的呀!」說完這話,又對他笑一笑。
道同學本是一番好意,想安慰他的,可是看看諦老的神氣,知道自己的話有些失檢點,說得太冒失了;但也收不回來,就這樣找了個沒趣,也再沒說別的就走了。
諦老的病,一天加重一天,弟子們想不出 好法子來,中西醫都束手無策。諦老也以為自己的病沒有希望,整天盼望趕緊往生。過幾天,來一個賣野藥的先生,因為他醫理欠通,看病下藥都很武斷,治死了很 多人,人們都叫他蒙古大夫。他是諦老的同鄉,自幼就在一起,年紀也差不多,弟子們領他與諦老見面,談了一會話,諦老說:「我現在求死不得,治也治不好,真是業力所纏!你趕緊給我看一看開個方,看看這病能不能有辦法,如沒有辦法的話,我現在巴不得求往生,省得為這個色殼子所纏縛!」
吃過飯,他給諦老診斷了一番,據說這是 「大腳瘟」。諦老問他「有法子治嗎?」他說「有!我這藥可很猛烈!」諦老說:「不要緊,死活皆可。」於是他從腰裏取出來一包藥,別人也不知那是什麼藥,他 也沒讓別人看。又弄半碗開水,把藥和在裏面攪一攪,端給諦老喝下去。大約待一刻鐘工夫,吐瀉交作,弄得渾身上下,滿床滿地,不是痰就是糞,不一會,把諦老 弄得不能說話,只翻白眼,眼睜睜快沒氣了。這時候茶房著急,跑到各寮房去叫人:「壞咧!」驚惶失措的樣子說:「老法師吃這服藥,病得很危險!快去看看吧!」
同學們聽說都相繼跑到諦老屋子裏去,這 時還有諦老的一些歸依弟子,在觀宗寺外院住,也都趕到了。藥力使的諦老已竟不大省人事,我和幾位同學幫著茶房把諦老床上的被褥等都抽下來,讓那些女皈依弟 子們退出去,給他混身上下擦了一起,也沒擦乾淨;一邊擦,他還一邊往外吐,連痰加糞,除出去兩大洗臉盆。諦老那些女皈依弟子,老太婆,待一會又回來,看到這種情形,很害怕!用手指著那位蒙古大夫的眼皮,操著滿腔的寧波口音責備他說:「儂這個東西呀!阿啦不知儂弄的些什麼藥,把老法師藥死咧!將來儂要給老法師償命的!」
待一會,那些老太婆,就指打著他的頭皮呵斥一頓,待一會又呵斥一頓,這個也挖苦,那個也抱怨,嚇得那位蒙古大夫,站在牆角裏,渾身直抖戰!一句話也不敢作聲。稍微停了一會,我問大夫用的什麼藥,他不敢說實話,只說用的冰糖。其實冰糖的力量那有這麼大,一定是用的甘遂,這原來是一種毒藥,味很苦辣,喝的時候,要用大棗,這樣我一說,把他所用的藥方子揭穿了。他依然站在那裏,像傻了一樣的默而不答。後來我又對他說:「不要緊!你可以說實話吧!因為諦老的病,是因氣生風動痰,要想好的話,還必需用這種藥,讓他把內裏的痰積,都吐出來方可。不過這種藥太猛烈,恐怕病人受害,所以普通人不敢用。」我這樣一說,他都承認了。待一會,諦老已能喘氣很均勻,腿腳的腫 脹也消下去不少,真是立竿見影,藥力如神!到最後只往外吐黃水,這時連痰加糞,已除出去差不多有三洗臉盆。因為諦老平素喜歡吃臭菜,這種菜最易生痰,又加 他前幾天吃東西有沒消化下去的,這次藥力一使勁,都倒出來了,所以一次就吐這麼多。到晚間,諦老的神氣很清醒,四肢也不再脹的難過。重新又洗了洗身上,把鋪的蓋的也都換上新的,大夫也有功了。可是他從上午還沒吃飯,我又叫人給他做四個菜,打發他吃飯,諦老的病也從此一天一天的好起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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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到這裏,心裏慚愧的很!我一輩子有三件出 家人的事沒做過:第一是沒當過侍者,不會伺候人。第二是因為自己歲數大,出家晚,不會敲楗椎。第三自離開學校之後,就隨了各種成熟的因緣去宏法,沒有掛過 單。這是我很遺憾的地方!後來因為歲數大,整天為了法事去忙,也再無暇去學。不過我對這三件事情很注意,因為這是出家人應當要會的事情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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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出家人,在出過家之後,不能辦道修行, 這樣在世俗人情來說,對父母沒有盡到生養死葬的心;在出世方面來說,也沒能讓祖先離苦得樂,超出輪迴。這樣倒反不如一個俗人。因為俗人,當父母在的時候, 早晚能昏定晨省,竭盡侍奉之責,父母還能得到一些好處。出家人,離俗之後,東跑西奔,父母一點受用也得不著,如果再不能辦道修行,那簡直太辜負出家的意義 了。
記得玉琳國師的母親,在玉琳國師出家之後,曾寄給他一封信說:『我與汝夙有因緣,始得母子情分。恩愛 從此永絕!懷汝時,祈神禱佛,願生男子,胞胎滿月,命若懸絲!生下男子,如珍寶愛惜,乳哺不倦,辛勤勞苦。稍為成人,送入書堂,或暫時不歸,便倚門懸望。 父亡母存,兄薄弟寒,吾無依靠。娘無捨子之心,子有丟母之意,一時汝往他方,日夜常灑悲淚,苦哉苦哉!既不還家,只得任從汝便,再不望汝歸也。不願汝學王 祥臥冰丁蘭刻木,但願汝如目蓮尊者,度我生方,如其不然,鬱結猶存。』這雖是短短的百十個字的一封書信,但裏面卻充分的流露出母愛的至情,讓人讀起來,從字裏行間,都覺得真摯動人!
其次狍益大師寄給他母親的信,說得也很懇切:『甲子正月三日,方外男智旭,敬然臂 香,刺舌血,白母親大人膝下:男幼蒙庭訓,少長便道學自任。甯不知父宜葬,母宜養,但生死一事,人人有之,靜夜偶思,真可怖畏!如大母舅,宦正濃而忽殞; 虞表侄,年未壯而早亡!身命無常如朝露,大限至,老少莫逃。苦海茫茫,誰能免者,念及自身,已覺酸鼻,更念亡父老母,倍覺傷神。親身既然,眾生寧異,倘不 早圖出世,正恐追悔無及!……』全文大半有三百多字,有工夫不妨翻出來讀一讀,也能警策自己!『出家要遠俗家,俗家人事如麻,杜絕塵緣煩擾,自然別有生涯。』這是出家三十要則上的,我這次回家,還好,幸而家眷都在營口,家裏什麼人也沒有,回家住到一個公所裏,到墳上祭奠祭奠,念念經,在人子分上盡盡心,一點牽制也沒有,第三天就回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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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佛法並不是迷信,是一般人對於佛法沒有瞭解,所以往往見到出家人就輕視;或在公共場合裏拿出家人開玩笑。像剛才我說的給我談話的那位先生,就是一個例子。當時我給他解釋了一遍之後,他自己覺得悶氣沒出,所以他說話的時候,總是想挖苦人,帶點輕蔑人的樣子。他說:「佛教勸人為善,這固然很好,我也很贊成;不過有一件事叫人信不及,就是「輪迴、脫生,」這件事究竟有什麼憑據?我認為這都是妄誕欺人不可信的事。」
我說:「聽你先生說話,是一個研究真理 的人;或者還是一個信教的。」他說:「我是基督教徒。」我說:「既然你是一個信教的,我們可以在一塊研究研究。剛才你說對「輪迴脫生」這件事信不及,還問 有沒有憑據,這個當然有憑據,絕不能胡言亂說。憑據不用到遠處去找,在任何人身上都能找的出來。這道理你信也得有,不信也得有,絕不能因你不信就沒有。他說:「如果找出證據來,我絕對相信!」
「哪— 證據太好找了!」我說:「例如先生你是基督教徒,信耶酥為真神,我在耶酥身上,就可以找出「輪迴」來作證明。關於耶酥教的新舊約,和其他的一些書,過去我 都看過。原來耶酥在天上是一個真神,他看世人有罪,就在耶路撒冷(William.Jerusalam)降生,轉到人間替世人贖罪,這事情你承認不承認? 有沒有?」
「我承認!這事是有的!」他一面點頭,一面很爽快的答。
耶酥三十歲的時候,從約翰(John) 受了洗禮之後,就開始傳道,猶太地方的人很相信他,差不多都信他的教。後來猶太當局憎恨耶酥,預備等他到耶路撒冷的時候,捉拿他。這時耶酥有十二個使徒, 其中一個使徒叫猶大,出賣耶酥,得了十三塊錢,和猶太當局勾通。有一天晚上,由猶大作內線,把耶酥逮捕,交給巡撫彼拉多。巡撫順猶太人的意見,就把耶酥在 十字架上釘死,三日後,耶酥復活,又回到天上。「輪迴」(Samsara)兩個字,是因義立名;就是輪過來回過去的意思。如心地觀經說:「有情輪迴生六 道,猶如車輪無始終。」並不是有一個像形的鐵輪子或木輪子,不過是借這個輪迴不已的意思。例如酥耶原在天上,為替人贖罪,輪到人間;又從人間回到天上,這 就叫做輪迴,也就是輪迴的證據,你信不信?」
這一問讓我問的他只發楞,無言可答。這 時候火車上很多人,看見我一個和尚,和一個信耶酥的人盤道,大夥把我兩個人圍起來,側耳細聽。因為中國人的傳統,差不多都信佛;或信菩薩,(最低限度,也 要信天神地閧,)各地通都大邑,僻鄉陋裏,大都有幾處廟。(並不一定是佛菩薩廟)所以一般人對於佛、菩薩、神的觀念很深(佛菩薩並不是神,而無知俗人亦統 以為是神。)相反的對那些信耶酥的,不但漠不關心,還有一般人是憎惡的;所以當我在火車上,把他辯駁得無言可答時,所有看熱鬧的人,也覺得我的理由說得很 充足,像出了一口氣似的。後來那位信耶酥教的先生又問我:「脫生的事誰看見來,有什麼憑據?」
「以耶酥為憑據呀!」我說:「脫生就是 脫此生彼的意思:例如耶酥,脫離天宮,轉生人間;又脫離人間,轉生到天上,如果不能脫生的話,他不會從天上轉生到人間來;也不會從人間復活,轉生到天上 去,這不是「輪迴脫生」的鐵證嗎?如果說看不見就不相信,那麼天下看不見就可以相信的事太多了:譬如上帝造世,耶酥降生,你都看見來嗎?為什麼你還相信 呢?又例如一個人,他上面有曾祖父,高祖父……這個他都沒看見,還能說是沒有嗎?還有空中的電,你不是也沒看見嗎?你還能說他沒有!世間上一切事沒有被人 看見;而就可以相信的太多了,何況這輪迴的事,都擺在人眼前,你能不相信嗎?」說到這裏他不作聲,接著又問:「人脫生畜類,這有什麼憑據?」
「這也以耶酥為憑據呀!」我說:「你是 對這事情沒留心,也沒去詳加分析,所以你只知其一,而不知其二。耶酥他原來是神;為救世而轉生為人;以此類推,神既可以救世轉為人,人就不可以因造孽而轉 為非人嗎?什麼是非人?驢騾牛馬,蚊蠓蛆蟲都是,你想想,一個人他在生前殺人放火無惡不做,死後還不下地獄轉為畜生嗎?」(大光按:如以佛教的因果律來 說,人轉畜的例子,就親眼目睹的亦不勝枚舉:如本書第八章,第二段—如是我聞在煙臺——後面所附之一段人轉豬的故事,即是其例。如再不信,可去丹陽城,找吳國鑫先生,察看其所收藏的人轉為豬的標本。」)
「凡是活著的動物,都是人們的菜蔬,你們出家人為什麼不吃葷?」他問。
「因為他也是一個生命呀!」我說:「當初上帝訓誡後人不要吃動物的血,因為動物的生命都在血中。既是動物的生命在血中,肉是血長起來的,血裏有生命,肉裏就沒生命嗎?肉裏就沒血嗎?人是有生命 的,殺人的時候,人怕死,殺其他畜類的時候,它獨不怕死,而還喜歡讓人殺死它嗎?如果「凡是活著的動物都是人們的菜蔬」的話,那麼像臭蟲、蛆蟲、跳蚤、蒼 繩等:也沒看人拿他當菜蔬;還有那些虎、狼、獅子等、有時候它會傷人吃人,這也算上帝拿人給虎狼當菜蔬嗎?(大眾哄笑)須知佛以慈悲平等為本懷,不但愛 人,凡一切動物都愛,都認為它有佛性,有情無情,同圓種智,同有成佛的一天。絕不能說人是能殺的,動物是應當被殺的。殊不知世間之所以有刀兵災,就因為人 們的殺業太重,所謂『欲知世上刀兵劫,須聞屠門半夜聲。』一個有仁慈心;實行博愛的人,絕不忍心把一切動物殺的血淋淋的,來滿足自己的口福;因此佛教,講 戒殺放生不吃葷。
「我們基督教最講究真理!」他接著又說。
「當然!」我說:「我們佛教更講究真理!」
「惟有上帝是真神,獨一無二!」
「有什麼憑據,」我問。
「上帝萬能,世界上的一切,都是他造的!」
「不儘然!」我說:「上帝不能的事也太 多太多的了:例如上帝願人不受罪,皆生天,乃分靈降世為耶酥,教人行好作善;但世上受罪的人和作惡的人,不但沒減少,反而更加增多,這是上帝不能之處。後 來他傳道傳了三年,被惡人把他釘死;這事情,第一:他不能禁止;第二:他不能勸化惡人;第三:他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;第四:他不能有先知之明,收猶大這個 壞孩子做使徒。(耶酥被釘死後,有人嘲笑他說:他救了人,不能自救—馬太福音廿七章—)這都是他不能之處。「天上天下惟有佛為全能!」我說。「有什麼憑據呀?」他問。
「以佛為憑據呀!」
「佛既全能!」他說:「為什麼還有善有惡,佛何不把那些魔鬼惡人都勸他為善,現在不但惡人不見減少—反而更加增多呢?」
「這— 你還是知其一不知其二。」我說:「既曰全能,就是能善能惡,只能善不能惡,何能謂之全能?佛的法身,和眾生的法身,無二無別,具足一切是、非、真、假; 善、惡、好、醜;也具足一切色、空、有、無、動、靜、變化;所以叫做全能。佛者、覺也,就是人的知覺性。這知覺性是無形無相的,可是他能遍滿於一切有形有 相上:例如佛,從聞思修經無量劫,證得法身遍滿,故到處都是佛的法身。我們眾生,為五欲所纏,只認色身為我,故不能證得法身。如果發精進心,將來或現在修 行到家,福慧圓滿,也同樣能證得法身遍滿,和佛一樣。例如你先生,是有知覺性的;如果你只做壞事,就「能」墮三惡道;如果你行五戒十善,就「能」生為天 人;行六度,就「能」成菩薩;自覺、覺他、覺行圓滿,無明破盡,就「能」成佛……這都是你的本知本能,也不是別人送給你的。到了做壞事墮地獄時,你想不墮 也不成;可是到了做好事成佛的時候,你說你不成也不成。佛是已成的佛,眾生是未成的佛,人人有佛性,人人都可以成佛。不像你們基督教,只許上帝為上帝,不 許別人為上帝;只許上帝為神,不許別人為神。你想:一個有血性的男子,修了一輩子幾十年,自己卻不能當神;而只能給神做奴役,這未免太沒出息啦!(眾哄 笑)神連這點平等心都沒有,何能謂之博愛?何能謂之全能?」
「上帝是獨一無二的,佛是一個是多個?」他問。
「上帝既是獨一無二,為何又有耶酥?」我這樣問他,他不言語,接著我又說:「佛有三身(法身、報身、應身」)四智(大圓鏡智、平等性智、妙觀察智、成所作智。」法身遍滿,非一非多,即一即多。」
「每一個教必有一個教主作主宰。」他說:「如果佛多的話誰作主?像一家人,兄弟五六個,沒有作主的人,不爭權打吵子嗎?」
「此言差矣!」我說:「你以凡夫的心理 來測量聖人,跟凡人一樣好打架,這連一個明理的人都不如,還能稱得起為佛嗎?佛佛道同,同證清淨法身,各不相礙。佛無論對任何人,任何事,乃至一切眾生, 都是平等的,慈悲的;而且是普遍的。好人、善人、和一些上根利智的人,固然要攝受他,讓他開顯佛之知見,將來同自己一樣;同時對於惡人、壞人、和一些根器 惡劣的眾生,不但對他不加嗔恨,反而更加憐憫他;化導他,讓他慢慢走上正道,將來都能成佛和自己一樣,這才叫做真正的平等慈悲!為了恐怕後人做不到這樣 子,佛還告誡弟子們說:勿以牛羊眼視眾生。(見普超經)金剛經上,佛述說他往昔在因地時,作忍辱仙人,歌利王割截其身體,能無我相,無人相,無眾生相,無 壽者相,不但對歌利王不加嗔恨,反發願到成佛的時候,先度化他,這種大無畏的慈悲精神,絕不是一般的神道設教者所能及!……」時間不少了,從北塘到天津一百里路,我 們兩個人整整辯駁了一路子。每逢談到一個問題時,都被我說的他閉口無言。在他以為一個穿的破衣爛衫的窮和尚,還有什麼了不起;不料想就被這窮和尚說住了。 車到天津,我們倆臨下車,他深深的給我作了個揖,還說:「多謝多謝!領教了!」我問他貴姓,他說姓劉,是鹽山人,任鹽山基督教會傳教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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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四)乘願度她到家門---- 這是真正的報親眷的恩!
一九二0 年,我和禪定和尚,離觀宗寺,一塊回北方,預備到北京去請藏經,路過營口。那時我的家眷還住在那裏,我到營口時,住到佛教宣講堂,那裏邊的人,都是我在家 時的老朋友。我走之後,原來開設的那間小藥鋪,就由那些老朋友,接過來暫時維持著。家裏連大人加幾個小孩子,還有六口人,我走後家裏生活無著,多仗一般老 朋友,諸多照顧,說起來我很感激他們!我最初出家的目的,主要是想弘揚佛法, 讓世間人都明白佛理,曉得因果,改惡向善,離苦得樂;同時在我離開家預備到天津清修院出家的時候,在路上走著,已有願心在先,將來如果出家成功之後,在佛 法中得著一點氣味,再回來度脫妻子眷屬。現在總算出家成功了,在佛法中雖然還沒有深的造詣修證,但總算摸到了一點門路,嗅到一點氣味。現在因請藏經路過營 口,已竟走到自己家門上,如果不到家去看看,按情理來說,都是說不過去的。當初我為了要出家,佯言回家修塋地走了之後,家裏的人和我一般老朋友,都不知我到那去了,東找西問,始終也沒得到我的消息。這次我一進宣講堂門口,我那般老朋友就向我說:「喝!你可來了!自你走後,杳無資訊,你家裏那位王大奶奶哭的死去活來,現在正在要找你,你來了怎麼辦?」
我說:「既然來了就有辦法,我要到家裏 去看看,不然,像捉迷藏樣,日久亦不是辦法。」說這話時,正是九十月間的一個晚上。第二天,有陸炳南、王志一等、幾位老友,陪我一同回家。臨去之前,他們 先給家裏人打了個招呼,當我一進大門到了住房門口時,我內人在炕上坐著,回臉向裏不下炕,見了我什麼話也沒說,哇的一聲,就放聲大哭起來了!
本來女人的哭也是天性,她心裏有委曲受冤枉的事,不哭不痛快,哭一會似乎把心裏的冤曲鬱悶都傾吐出來,心裏就痛快了。所以當她最初放聲大哭的時候,我也不攔擋不勸她,等她哭了一會,哭的快沒勁的時候我說:「我來了你應當發歡喜心,不應當哭啊!哭有什麼用處?」這時和我一同去的幾位朋友也都從旁勸她,良久,她才!泣著說:
「你走了連言語也不言語!」我說:「當初我要言語的話,你還能讓我走嗎?」
「你走了家裏怎麼辦呢!」
我說:「我走了這三四年連信也沒給通,不是你們到現在也還能活著,沒有餓死嗎?不是也能辦了嗎?」她沒有話說。接著我又說:「這是我到別處去出家,到今天還能回來看看你,假定我得一個急症死去了,永遠不回來,那你怎麼辦?不是你們還得要活著,還得要辦嗎?」「那能這麼快!這麼巧!說死你就死了嗎?」
我說:「這事情誰也不能作保證,例如我 在十七歲那年,剛剛和你結婚才不過四天就死去了,當時你不是捏著鼻子哭嗎?幸而我又還醒過來,才活到現在,不然你也許守一輩子寡,也許又另嫁人了。還有我 們對門的那位金同學,和我同日結婚,也和我同日死掉了,當時他女人,紅妝豔服未去,馬上就披麻帶孝,拉起孝繩來,這些情形你不是都親眼目睹嗎?誰能給保證 能不死,誰能給作保證能不快死!還有像你娘家的哥哥,嫂子,都才活了四十幾歲,還沒活到我們現在的年齡,老早就死了。還有其他鄰居家,親戚家,年青小夥 子,正在年富力強,忽然得個急病,不幾天就死了。像這樣情形,你沒看見嗎?你之所以不讓我出家,無非想讓我在家裏能升官發財。我今天實在告訴你吧!幸而我 沒在家裏升官發財,如果我在家裏升官發財的話,恐怕你還不如現在好,也或者早就死掉了!」
「那怎麼回事?」她聽到這裏忽地發問。「咳!」我說:「你沒看現在做官的人 嗎?那個人到升官發財之後,不都娶上三個五個小老婆。有了明的還不算,還要金屋藏嬌來幾個暗的。假若我要升官發財之後,最起碼也要娶上兩個小老婆,有了小 老婆誰還愛大老婆。到那時候,輕裏來說,把你打入冷宮,生活也不管你;重裏來說,天天讓你吃醋爭風,活活把你氣死算完!你還想像現在一樣,什麼事也沒有, 坐家裏享福,恐怕辦不到了。況且我這次出家,全是為了你們才出家的!」「為什麼你出家為我們?」
「為了拯救你們離苦得樂才出家的呀!」 我說:「你看我們這個世界有多麼苦啊?簡單說有八苦,細說起來,有無量諸苦。別的苦先不說,先拿八苦來說,第一是『生』苦。人誰沒有生,未生的時候,在母 腹中懷胎十月,像坐牢獄樣,苦不可言。生下來之後,就大聲痛哭,胎兒見風,如剛刀刮體,屙尿不知,饑寒無定,這都是苦。到了七八歲之後,窮人家的孩子,少 吃無穿,要慢慢讓他學作工,求生活;有錢人家就把他拘禁起來,上學,二十幾歲後,要去奔波,或用思想;或用血汗,從事生產,一輩子勞勞碌碌,醉生夢死,到 末了一場空,一點意義都沒有。第二是『老』苦。人老了之後,耳聾眼花,發白麵皺,齒脫背曲,行路龍鍾,所有健康條件都失掉了,誰也不喜歡你了,出入又無人 照應。第三是『病』苦。人有了病,疼的抓炕席,嗷嗷直叫喚,沒醫藥,也沒人照應,這是多麼苦啊!第四是『死』苦。人死絕不是一回好事,種種痛苦,誰都知 道,也不必細說,第五是『愛別離』苦。人生父母恩,妻子愛,或者知己朋友,一旦分離,你東我西。就像現在,你喜愛我,天天在家裏陪伴著你,我卻一去沒消 息,這不是「愛別難」苦嗎?第六是『怨憎會』苦。世人常說:不是冤家不聚頭,愈是你所煩惡、憎恨的人,愈天天見面,例如一個大家庭裏,父子、兄弟、姊妹、 妯娌、或朋友、鄰居、因意見不合,你愈想見不到他,他愈是天天在你眼前裏過來過去的,和你會面。有時冷言冷語,說幾句戟刺的話,像冷箭樣,刺戟的你心裏, 痛恨難過。還有自己的兒女,小孩子討氣不聽說,天天氣的撅之嘴,恨不得要死;可是你天天要和他會面,還要照顧他吃穿,你想這是多痛苦的事!第七是『求不 得』苦。例如上面所說的苦,你想求把他離開,不可得。還有世間人千方百計的想法子求名求利,末了用盡心計,總是得不到手,這也是最感痛苦的事。末了還有總 結起來的一種苦,就是第八『五蘊熾盛』苦。蘊者聚也,我們人的身體,是由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、五種成分聚湊而成。為了要使這身體,有好的享受,要保護它, 愛惜它,因此在這五種成分上,各各起了不同的作用。這作用就是人們的欲望,欲望像火焰樣熾盛著,生生世世,燒的人們像火煎樣難過。這是簡單的說八苦。其他 還有無量諸苦,就不必細說了。我出家之後,得到了出苦的方法,這方法就是學佛念佛,因此我今天特意回來勸你們也學佛念佛,將來我們全家一同離開此濁惡世 界,升到佛國去,到那時常為聚會,永無痛苦了……」經過我種種的勸導解釋,她心裏的冤曲、痛苦、似乎都消下去了。接著她又說:「自你走後,孩子們討氣都不聽說,我也管教不了。(怨憎會苦)將來的生活還是沒法解決!」我說:「這不要緊!孩子那一個不聽說,你把他給我,我領走。」「給你領走幹什麼?」
「咳!」我說:「你怎麼這樣糊塗,我現在是當和尚的,我領他們去,我當老和尚,讓他們當小和尚啊?」她又問:「我將來怎麼辦?」我說:「也有辦法,給你介紹一個師傅,送你出家當尼姑,這樣我們全家都出家,不是就好了嗎?」
「不成!」她說:「我不出家!孩子你也 不要領!」我說:「既然你不願出家,在家當居士念佛也很好。」之後,我給介紹,認禪定老和尚為師,給作皈依徒弟,起法名廣達。一九二一年,我到瀋陽萬壽寺 辦學,那時我那個四兒子(王維翰)已經十歲,給介紹省緣老和尚座下出家(按即松泉法師,曾任北京西直門外極樂寺住持——大光)後去哈爾濱極樂寺建立僧學校 中念書。
從一九二0 年起,我內人接受我的勸導,開始信佛念佛。孩子們自幼生長在佛化家庭裏,耳濡目染,無形中也受到佛教的熏陶,後來有兩個孩子也自動出家了。我內人念佛念了 七八年工夫,到了一九二八年往生。那時正趕我從北京回哈爾濱,為修楞嚴寺事路過營口。回家去看她,見面時她很感激我,說如果不是我勸化她信佛念佛,像在漫 漫長夜中,恐受苦亦不知是苦!現在覺得在我們這個世界上,苦不可言,深生厭惡,恨不得早早離開此濁惡世界,升到西方極樂世界去。在她臨終的前兩三天稍微有 點病,但心裏很清醒。到了最後臨終時,從床上坐起來,口裏念著阿彌陀佛和觀世音菩薩聖號,很安然的就往生了。那時松泉在極樂寺念書,聞訊趕來,和他母親見 最後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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